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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旗山山腳下的嶺口,那裡是在九曲堂的大型野戰師的一處外營區,一個步兵旅。二十五年前我曾經在那裏待了一年,是記憶當中軍旅生涯最艱辛的單位。我去報到時連上正參與漢光演習剛結束,弟兄們談及上山下海的歷程仍自豪興奮不已,其中甚且搭乘陽字號驅逐艦從高雄港駛到基隆,還得搶灘上岸協同作戰。

在嶺口一年,除了營旅測驗、師對抗之間的短暫空檔,加上農曆年節期間兩周的輪休,算算只有兩個月駐留在營區,其他十個月全在野外林地(睡帳篷)或測考部老舊的木房裡度過,每天與烈日風雨、塵沙為伍;曾經在營測驗之前密集準備,一個月當中才休一天假,甚且足不出營區大門。

  俗話說:「鐵打的營舍,流水的兵。」記憶裡的營房如今依舊,但來去頻仍的人事,更彰顯時光的無情。不斷有青春的新臉孔進駐,但更老的是靜靜茁長的群樹,和居在軍營周邊日漸凋零的退伍士官長們。

  那年的冬末臨近春節時,一個在師對抗之前的返營編裝的留守日子裡,我從三樓走廊望下去,忽然發現高大的圍牆上方原本披覆濃綠的九重葛樹蔓,竟鋪滿了豔紫和橘紅色的花朵。

  平日在軍營舉目所見除了綠衫褲和水泥營房之外,便是灰藍色的天空和單調的黃土地,而蓊密的棘骨原是做為阻隔之用,如今卻綻開柔媚亮眼的春色來報喜,令人驚艷不已,在軍人陽剛的眼中亦可視為「碧血黃花」了。

  而那一幕搶眼的群花鬧春,使我相信以前觀賞復興崗藝術系的老師們所繪的水墨圖卷,那些鋪陳在兵士、戰砲後方當背景的豔色九重葛花瀑,是任運蓬勃而非虛幻的撫慰。

 

  記得早年曾在烈嶼南塘的兵器連擔任守備,連上單獨位在一座小山丘的上方,周圍密布著木麻黃樹。

  木麻黃不僅長在我們的山丘上,整座島,沿著馬路、戰備道處處可見,它與陽光和海風一樣尋常,好似理所當然的存在,也容易被人們忽略,掉落一地的針葉則又是士兵打掃的一項負擔。

  生平第一次見到木麻黃是幼年在雲林的三條崙海水浴場灘岸,和沿途新港的省道兩旁。木麻黃的樹姿很不起眼,披頭散髮的立在邊僻沙地,並無顯眼的花果足以吸引人們的目光(其實木麻黃會開紫紅色的小花穗和流星錘狀的綠毬果)。但木麻黃看似無功用的草根性,正適合排排站在少水巨風的所在,蓬細的針葉令狂風收斂而保護了莊稼,在鹽分高、地質鬆軟的貧瘠沙地,傲人的扎根吸攝水分和養分的能力讓自己屹立不搖。

  在農民和漁家的心目中,木麻黃樹才算是大地上真正的鐵漢!

  最近我參觀了在大同大學校園內的日式老建築「志生紀念館」,在館中畫廊展水墨畫的黃才松先生,他正好特愛描繪木麻黃,自幼成長在台南縣小漁村的他,對樸拙無華的木麻黃擁有濃厚的情感。

  木麻黃樹身上滿布無數疏鬆隙洞,那是被風霜千萬回刮挖過的滄桑紀錄,細讀可以從中咀嚼出生存的真實滋味,針葉叢的數大更是美,「美」在與兇暴的鹹風不屈不撓地對峙之下,贏取了最終的勝利。

  烈嶼所種植的繁多木麻黃樹海,在昔日兩岸戰事緊繃時,是作為罩攏碉堡的上空使不遭敵軍所窺秘,和戰士們一起攜手護衛島嶼的安全。連上的木麻黃樹,除了供鵲鳥們築巢安居,每在月夜,枝梢網住了思鄉無言的清輝,還讓貓兒可以攀爬躲在上方,免去被連狗追逐噬咬的劫難。

  最難忘的還是在隆冬寒風刺骨之際,於夜半時分揹槍荷彈騎著鐵馬查哨,沒有路燈,僅靠一把手電筒引路,在起伏蜿蜒的戰備道上摸黑忐忑前行,兩旁排山倒海的木麻黃樹濤欲裂的巨吼在耳畔狂舞,而待天明時,又迎來一個希望清朗的好日。

 

 

 

 

詩集合活動—─海星與各家詩社聚集齊展詩刊、詩冊

 

間:12 28 日(日)10:00-16:00

 

點:齊東詩舍 ( 臺北市濟南路二段27 )

 

 

 

 

翰墨詩香

 

海星詩刊詩書聯展

 

 2015/1/2()1//14() 上午十時至下午六時

 台北市長官邸藝文沙龍‧徐州路46

 開幕茶會:1/2 下午二時

 

主辦:海星詩刊社

協辦:中華民國書法教育學會、中華弘道書學會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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