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是一個正直的人。他很少話,除了看病時必須交代患者要忌口的食物類別,他在診脈時也很沉靜,專注望著掛鐘數秒,靜得連空氣都充滿張力。家人用餐時,餐桌上照例是不能說話,直到他先吃完離開,我們小孩子才鬆一口氣開始嬉鬧,因此,一生中我不記得曾跟他真正促膝聊過家常。
記得國小三、四年級,經過家旁的一條小巷弄,有一顆土色的蛋躺在地上,我拾起,摸來還烘熱軟陷著,便高興地帶回家。父親把我叫來跟前質問,他擔心我是「偷」來的,聽完我解釋,他還是不放心,要我到現場模擬,判斷是巷口一籠雞的鐵門沒關,母雞跑出來,把蛋下在馬路上,最後,父親要我把雞蛋放好在籠子旁才回家。